【聯合報╱侯吉諒】 2007.12.04 03:35 am
年輕時也曾廢寢忘食寫詩
一字一句,都如清明雨前的春茶
採摘之前,蕊芽中必然
包藏著整整一個冬天的冷霧
日光萎凋之後
寒月般憂鬱的心事一揉再揉
清冷的月光與冰凍的夜風都
揉進纖維與細胞,所有的精華
都深入思維,反覆再三
經過輕火慢焙,一種情緒的鋪張
精挑細選的字眼,意義多重
繁複的象徵如化學反應在空氣中
形成香氣,詞性一再轉換
似水非水、似雲非雲、似霧非霧
文字的意義在似通非通之間,正如
在未發酵與全發酵之間
有一種無法用方程式表列的平衡
無法一一翻譯成白話和註釋
但烘焙的火候剛好精緻如詩
準確、凝練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風味
只有滾燙的沸水才能慢慢暖化
寒霜下緩緩包覆的香味
彷彿來自晶瑩肌膚的毛細孔
歡愉的張開芬芳的翅膀
彷彿初醒的情愫
紅酒般的顏色,豔豔地
在白瓷般的手中,輕輕飄散
詩的茶味
【2007/12/04 聯合報】